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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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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說完這話, 滿堂寂靜。

這晚的事情發生的太多太亂太讓人不知所措, 眾人無語沈默的次數相對而言也很多。皇帝這話在眾人耳中自然滿是漏洞的。

宮裏的柳貴妃當年生下孩子早夭, 那是事實, 但林錦文一直活得好好的。按照年歲, 林錦文可要比那個早夭的孩子大的,他們怎麽可能是一個人。

不過皇帝要是鐵了心了立林錦文為太子,那無論他們提出什麽疑點,皇帝都能找到合理的解釋。

關於年齡有差, 皇帝完全可以硬著頭說林錦文就是當年貴妃早夭的孩子,至於林家那個真正的孩子, 早已經不在了。

皇帝現在只需要給林錦文一個光明正大的皇子身份,而不是他德行有虧之下的私生子,那一切都好辦。貴妃之子早夭,那可是能在宮中查證的事。

想當年前朝皇帝早逝, 宮中無子, 大臣們還不是跑到民間大街上找到了前朝皇帝遺留在民間的私生子,最終擁護他成了皇帝。

說是私生子, 誰知道是不是皇家血脈, 史書上對此也頗有爭議。林錦文現在這處境可比那前朝皇帝私生子要好的多, 至少皇帝已經開口承認他的身份了。

秦南為人古板,但他到底是個人, 是人就有弱點, 要不然他也不會在今日開口指責周瑞不配為太子。

他順著皇帝的意開口,以為最終會花落五皇子頭上, 誰知道二皇子半路出來了不說,五皇子不但不能成為太子,還成了皇帝身上一個巨大且洗不清的汙點。

他正想著今日這事怕是落在二皇子頭上了,結果黃雀後面還有林錦文這個獵手。

這事情接二連三的出來,從剛才林錦文那話,和柳老將軍的那番威脅的話中可以看出,皇帝也是被逼無奈才會宣布林錦文成為太子之事的吧。

但秦南想到往日皇帝對林錦文毫無下限的寵信,心裏不由的懷疑,皇帝心裏是不是心裏早就熟知一切,他想要推舉林錦文上位,才折騰出這麽些事的。

同秦南有一樣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數,誰讓皇帝當初實在是太寵信林錦文。一開始三皇子周祥揍了林錦文,被打被罵的是周祥。

等林錦文因為獸房之亂自己差點葬身猛獸之口而揍了大皇子周瑞,皇帝連一句責備的話都沒說,還安撫林錦文讓他好生休養。

明明生下的是個暗雙,非要說是個兒子,皇帝還真讓禦醫改口了。

這樣的寵信,哪朝哪代有?他們合情合理的懷疑,皇帝心裏根本就是看重林錦文的。正好現在宮裏明面上的皇子都有汙點,林錦文可不就順著臺階走到最後了。

對於秦南這些人異想天開的想法,皇帝並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話,心裏怕是會吐血的。

皇帝望著眾人道:“眾位卿家不用過於操心此事真偽,皇家血脈不容玷汙,朕早已經進行過滴血驗親,錦文的身份沒有任何問題。”

皇帝這般開口後,眾人更沒有話說了。林錦文肯定是皇帝的血脈,問題就存在他是貴妃之子還是柳氏之子。

這兩種身份是截然不同的,若真是貴妃之子,那他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子,若是柳氏之子,那他的身份就有點羞於人口了。

秦南心裏倒是還想說什麽,但他並沒有說出來。他是歷經過一次生死的人,自然知道有些話說得太真太深,那就等於在逼迫皇帝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自己同臣子之妻有染。

皇帝怎麽可能樂意承認這事兒,最關鍵的是林錦文既然走到了這一步,他也不會容許自己身份有異的。

齊妃的嘴動了動,她是有話要說的,但她對上林錦文那似笑非笑卻森冷無比的眼神後,她知道自己什麽都不能說。

周安在林錦文手中,她說錯話,周安怕是會沒命的。

林錦文看著齊妃抿緊了嘴,他輕輕笑了下,對於聰明懂進退的人,他的心情是相當好的。

而此時被人註視著的另一個主角林松仁則是在沈默。

林錦文看向他,錯開眼徐徐開口道:“其實我這些天一直很擔心早早,畢竟我們今天都入宮了,萬一有人對他不利拿他來威脅我,那我總要顧忌三分的。”

林松仁渾身一抖,他知道林錦文這是在威脅他。提到林早早,就讓他想到了林家,林家有他的母親,還有林家親族。

如果今日的事不能令林錦文滿意,那等待林家的怕是滅門之災。

林松仁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敗在林錦文手上,當然他還可以不順著皇帝的話開口,那等待他的定然是蕭如歸的劍。

他看了看身邊神魂不安又驚恐無比的林文眷,又看了看梅氏,最後他慘烈的笑了下道:“皇上說的是。”

林松仁說著這話時,他垂下了頭,為了今天,他算計好了所有突發的意外,唯獨沒有算計到林錦文的心思竟然隱藏的這麽深沈。他和蕭如歸交好,和柳家更是至親。

皇帝冷眼看著這場鬧劇發展到現在。

這時王忠派人前來稟告皇帝,說五皇子周康體內的毒素已經被控制住了,日後需要細細調理才能保住身體穩健。

皇帝聽到這話冷笑出聲,他望著地上狼狽不堪的安昭儀和一臉慌張心疼的周瑞,他覺得自己的心肝肺都在泛疼。

因為周康,他成了大周這麽多皇帝中的一個笑話。他甚至還打算立周康為太子,實在是太可笑了。

他寒著嗓子道:“告訴王忠不必進行醫治了。”

“皇上。”安昭儀驚叫了一聲,她臉上還有五指印,她爬向皇帝哭著求著道:“皇上,求你開開恩,他只是一個孩子,他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懂。皇上,你放過他吧。”

周瑞也想向皇帝開口求情,對上皇帝那冷冰冷的視線時,他喉嚨裏的話沒有吐出來。在眼睜睜的看到安昭儀被皇帝踢飛摔在地上之後,周瑞的腦子一懵,什麽害怕、慌張都沒有了。

他哈哈大笑兩聲望著皇帝滿臉怨恨的說道:“這都是你的錯。”

賢妃望向周瑞想讓他不要再開口刺激皇帝了,周瑞卻宛如瘋了,他站起身指著皇帝眼淚啪啪落,臉色蒼白又猙獰道:“你看看皇位誰不想得到,我是大皇子,可這多年來我還只是大皇子。你從來不給我希望,你就故意看著我們爭看著我們鬥,現在好了,我們這些生在宮裏的皇子都有罪名,皇位你可以給你自己最心疼的私生子了,這些你滿意了吧。”

“你……”皇帝被周瑞這一番指責氣的血往臉上跑,他臉通紅又狼狽,指著周瑞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林錦文呵了一聲,他挑眉閑閑道:“大皇子這話就不對了吧,於公皇上是一國之君,你是大皇子,皇上不立太子你就該安安穩穩的行事,讓皇上看到你的能力而不是愚蠢。於私皇上是你的父親,你應該敬仰他而不是為了權勢睡他的嬪妃,給他帶綠帽子,還殺他的兒子。”

“這些事別說是在皇家,就是在普通人家都讓人接受不了吧,難道這些事也是別人拿著你的手強迫你去做的?你三十歲了,不是三歲,說出這樣不負責任的話不感到可笑嗎?”林錦文倒不是想替皇帝說話,只是他懂人都是同情弱者的。

周瑞現在一無所有,再加上他這麽瘋瘋癲癲狼狽不堪的模樣,別人下意思的會把他犯下的錯縮小,替他找借口,就會覺得他挺可憐的。

這樣一來,眾人就會覺得他林錦文做事太過陰毒。以後不管如何,他現在絕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的。

皇帝望著林錦文冷然的樣子,他不得不承認林錦文是個很厲害的人。他漫不經心說出的話卻總能抓住人心底最脆弱的地方,讓人剛剛想要轉變軟化的態度可以立刻變得堅硬起來。

周瑞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同旁人有什麽關系。

皇帝想到這裏猛然坐下,冷然開口道:“賢妃和安昭儀窺視帝意,勾結外臣,參與朝政,德行有虧,即日起打入冷宮等候發落。齊妃勾結鎮國公府等人妄圖謀逆,乃是死罪。齊妃暫且打入冷宮,立刻查封鎮國公府。今日所有與之有關之人,查證之後再做處置。”

皇帝這話一出,便有宮人忙上前把賢妃、齊妃、安昭儀給抓住了。

安昭儀心裏掛念周康,眼淚汪汪的望著皇帝,明知無望,卻還想求皇帝一個恩典。

只是安昭儀剛喊了一個皇字,便被人捂住了嘴。

蕭如歸帶頭拿下了支持周瑞和支持周安的所有人,然後他並沒有直接把人帶走,而是站在一旁似乎在等待什麽。

至於賀帆,被人押下去了,以後還需要他的口供呢。

他離開時想對蕭如歸說些什麽,但蕭如歸並沒有看他。

在賀帆選擇背叛他時,他們之間就沒什麽情誼了。

現在一切不過是成王敗寇的結果,人沒什麽可看的,哪怕他們曾經是很好的兄弟,現在也不過是對立關系。

今日是他跟著林錦文贏了,所以他安穩的站在這裏。如果今日是賀帆跟著周安應了,那被押下去的就是他了。

林錦文有一句話說的對,個人選擇問題,沒有對錯彼此也沒有什麽話可說。

把朝堂上這些參合幾位皇子爭奪的大臣都拿下後,朝堂上的位置幾乎要空出大半。工部侍郎是個老頭,他被抓著的人突然高呼了句:“皇上微臣冤枉。”

他打破現場的平靜後陸陸續續有人跟著這麽喊了起來,然後大半人共同呼喊自己冤枉,很有氣勢的模樣。

皇帝看的十分心驚,他瞇了瞇眼,都把這些人抓起來是不可能的。但他剛開口,就有人給他唱反調,這些人怕是想要以朝中無人可用逼迫他放人。

皇帝今晚上被逼迫的次數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增加,他心裏早就不耐煩了。

不過在他準備開口時,皇帝沈吟了下望向林錦文道:“你覺得當如何處理?”

林錦文擡頭望著群臣,他道:“你們嚷嚷什麽,是非曲折皇上自然會查清楚。別以為這朝堂上沒了你們就運轉不了了。這朝堂上就算沒有一個人,皇上還在,大周也還在。”

看到有些人還想開口,林錦文冷下眼:“別給臉不要臉,皇上今日過後封印到十五,到時從各地選調官員前來京中任職便是。地方官員若是有缺口,往年那些進士多的去,給他們加恩,沒有人不願意當官的。退一萬步說,即便是沒有進士,皇上還可以加開科舉選拔人才。所以讓你們配合調查一下又沒有直接要你們掉腦袋,你們不樂意個什麽勁兒?”

林錦文開口說話永遠都不那麽斯文,被他點到的人心頭起火。不過這樣一來,剛才想要鬧騰的群臣都啞火了。

林錦文什麽性子說來他們還真沒摸到邊角,反正以前的蠢啊沒腦子啊都是表象,就怕他是個不容人的,那有些人可就慘了。

若是往常皇帝還會是一副看笑話覺得他說話太直太蠢,可是現在,皇帝心情覆雜。

皇帝因此嗤笑了聲淡淡道:“來人,把工部侍郎單獨關押,明日午門斬首。”

林錦文看向皇帝,知道皇帝這是在殺雞儆猴。

說完這處置,皇帝閉上了眼,他道:“時辰不早了,其他人都退下吧。”

該說的都說了,該抓的也都抓了,閑人都應該離開,留下點空間給他們這群身在局中的人。

沒有參合任何一派爭奪的人也不少,他們相互看了看都默默離開了。

這裏面大部分人都惜命,也有不要命想要名譽的,但這種時候他們心裏清楚,無論說什麽林錦文的皇子身份他們都阻止不了了寫在皇家玉碟之上,皇帝不會也沒辦法聽他們的。

這些人匆匆忙忙的走出宮門,只見皇城之外,有人騎馬等待,雪落肩頭,染白了眉眼,四周將士迎雪而立,紋絲不動。

看到有人打開了宮門,騎馬之人揚聲道:“什麽人?”

四周將士拔劍之聲微響,有官員忙道:“我等是奉皇命出宮的官員。”生死一瞬之間,有人又弱弱的開口道:“皇上已立三皇子錦文為太子,即日便會昭告大周。”

騎馬之人這才動了下,他揮手打了打自己肩頭的雪花,道:“既如此,我等當入宮面見皇上。”

他翻身下馬之際,宮墻上的燭火之下,有那麽年邁的老臣總覺得這人有些眼熟,惶惶然然中想到這人竟然是柳俊溪。

在那種緊張的情形下,柳俊溪何時出宮的他們竟然不知道。

眾人心中一緊,在眾多將士的註視下,匆匆回到了家。今天皇宮裏太驚險了,他們差點沒回來。

就算回來了,這個年,怕是要不好過了。

皇宮之內,等那些所謂的閑人都離開後,皇帝看向林錦文道:“周安呢?”

林錦文和他對視著,不亢不卑,但笑不語。

皇帝呵呵兩聲點了點頭,招手讓王盡安去拿了皇家玉碟,然後親自在上面填寫了林錦文的名字,不應該是周錦文。

周錦文,夫郎顧輕臨,其嫡長子林早早,應該是周早早暫不入玉碟。

有了這份代表身份的玉碟林錦文皇子的身份才算是真正得到確認。

皇帝又道:“周安呢。”

“被打暈又餵了迷藥,在皇上你寢宮的床下面躺著呢。”林錦文看著玉碟上的名字隨口說道。

皇帝:“……”

他看了眼蕭如歸,蕭如歸站在林錦文身邊沒有動。

皇帝笑了下,他明白自己現在看著還是皇帝,但宮裏被蕭如歸的禦林軍控制著,他吩咐不動蕭如歸的。

吩咐不動的人他自然不吩咐了,他看了看王盡安,王盡安一臉苦笑,帶著王順幾人朝皇帝寢宮走去。

在王盡安把周安帶回來之前,柳俊溪帶人入了皇宮。他身後的那些人滿臉風霜,很快就替代了禦林軍拿住了齊鎮國公。

做完這一切,柳俊溪給皇帝恭恭敬敬請安。

皇帝望著他道:“北境軍入京了朕和沿途官員都沒有遞折子入京,果然不愧是在邊境經營了數十年的柳家。”

柳俊溪自然知道皇帝這是在挑撥柳家和林錦文的關系,他道:“皇上,北境軍此時仍舊在北境,這些不過是前來給皇帝賀壽送祥瑞之輩。此事微臣的祖父早已上奏,皇上當時還批覆公文,沿途官員自然不用上折子稟告的。”

北境軍有十萬人,明面上送祥瑞之人不過數百,後面的幾千人是為了怕洩露蹤跡,陸陸續續以各種名義入京的。

皇帝想到自己看到的折子,心裏不停的泛冷笑。折子是柳逸早早送來的,裏面說邊關有祥瑞,願以百人護佑著入京以祝賀他的壽辰。

他當時還在想,柳逸這是想趁機打探京城的消息,竟然還扯出了祥瑞之事。沒想到祥瑞根本就是幌子,人在這裏等著他呢。

鎮國公府被皇帝當年打壓的早就沒落了,在京城只能虛張聲勢,根本不足為懼。就算是他能糾集一些人,也比不過常年在邊關上戰場的北境軍。

歷經過生死的北境將士,一人比兩人、三人甚至五人十人還是可以的的。

在周安被帶回來時,柳俊溪留下了幾個皇子還有林松仁、溫老太爺和柳老將軍等人,把其他人都送去天牢順便領旨查抄鎮國公府。

宮裏的一切交給了蕭如歸。這樣才算得上是萬無一失。

周安今日的打扮很華麗,他帶著最好看的發冠,穿著華麗的衣衫,不過因為在床底下呆的久了,頭發有些亂,衣衫有些起褶皺。

他眼中不再有憨憨傻傻純凈之色,人從遠處走來,端的是君子無雙,人如美玉。

皇帝望著周安,他的神色清明,人直如松。看慣了他呆呆傻傻模樣的皇帝心裏有些覆雜,如果周安一直是這般模樣,那他怎麽會容忍周瑞這麽久呢。

他早就可以立周安為太子了,也就沒有林錦文什麽事了。

不過皇帝知道自己這想法根本不成立,他當時那麽打壓鎮國公府,齊妃如果當時真把此事捅出來,他肯定以為齊妃是想借機絆倒賢妃和周瑞。

就算事後查明真相,他厭棄了周瑞,也會厭棄把醜事挑開的周安的。

周安並沒有看皇帝,而是直接望著林錦文道:“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他不裝傻時的聲音很好聽,清清脆脆的,但眼神裏面卻陰寒的很。

林錦文也沒有吝嗇,直言相告道道:“從齊妃娘娘給你算下的命定之人的生辰八字和林文秀是一樣的,我就開始好奇了,於是就懷疑你了。”

周安皺了下眉,他根本想不出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周瑞都沒有懷疑此事,還沾沾自喜的以為會從中得到更多利益。

林錦文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

林錦文在想什麽,林錦文一直想的是那本他看了一頁的書。

那時齊妃以林文秀的八字同周安相符合為由,要求皇帝賜婚,他就非常的奇怪。因為在書中第一章,林家就被滅門了,除了林文眷沒有其他人活著。

齊妃如果真的心疼兒子,想要給他找個八字相符的女子,那肯定是早早就在相看,也應該早早的定下,而不是等到周安二十歲還沒有動作。

可就是那麽奇怪,他和顧輕臨順順利利成親後,皇帝開始寵信他,林文秀就和周安突然就有緣分了,齊妃還非林文秀不要。

那時他心底隱隱就有個很大膽的想法,周安和林松仁是不是背地裏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因為原本的林錦文死了,他出現後,林家沒有被滅門,順利和溫家結親不說,他還成了皇帝跟前的香餑餑。

周安娶林文秀,一方面是大概是想彼此合作有個紐帶,用以安林松仁的心,加固彼此的聯系,另一方面也可以趁機試探他是不是真的是個紈絝,甚至看看能不能利用他為自己做事。

林錦文當時只是這麽想了想並沒有深度懷疑,不過後面的事就非常有趣了。

在林錦文是皇帝私生子的流言紛紛起時,作為把他疼入骨子裏的林松仁只口頭上安撫了他,說他不是,讓他不要相信,而一點其他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加上林錦文開篇就被林松仁紅著眼給抽死了,他很難想象林松仁是真心疼愛林錦文的。

至於皇帝對他一方面是利用,但也還是真有補償的心在裏面。

林錦文想,假設他真的是皇帝的私生子,那絲毫沒把他放在心上的林松仁真的會因為他和顧輕臨成親就支持周瑞嗎?

後來的事更證明了林錦文的猜想,無論他是得罪了溫家,還是得罪了大皇子。林松仁表面上都一副為他好的模樣,可是卻從來不讓他親自出現在這些人面前去道歉。

甚至在柳俊溪和林錦文鬧出不和調和的矛盾時,林松仁一人去柳家道歉,只說林錦文不懂事,卻間接坐實了是林錦文說出柳俊溪不舉的流言。

林松仁自己前去受了欺辱,回去就會和他說。

按照原來林錦文的性子,林松仁越是受委屈,他和周瑞、溫家甚至柳家就離的越遠。

周瑞那小心眼就會越嫉恨林錦文,加上私生子風波和他做事風格,日後周瑞登基,他怎麽可能有命。

林松仁嘴上說擔心他被周瑞嫉恨,行動上卻一直把他排除在外。

讓周瑞私下裏以為他狂傲不堪,嫉恨不斷的加重。

那林錦文就會想,他和林松仁這得有多大的仇恨,這人才這麽不停的想給他拉仇恨值,最關鍵的是林松仁在用他為誰拉仇恨值。因為幾個皇子年齡的關系,懷疑對象很容易被縮小的。

獸房之亂周容被毀,周瑞是明面上最大的受益者,但其他皇子也是受益者,至少是少了一個競爭對手。最關鍵的是指向賢妃的證據太明顯了,林錦文是個陰謀者,遇到這樣的事總是忍不住懷疑下的。

最巧合的是林松仁當天也因公務繁忙沒有前去獸房沒有參與,可是他知道自己受傷了。林錦文當時心裏就有所懷疑,不過還是順著林松仁的話說了下去。

讓他很生氣的是獸房之亂後,原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的顧輕臨從林老夫人口中得了他差點葬身猛獸之口的事。

當時他院子裏的人都在瞞著顧輕臨,林老夫人卻知道了。

梅氏那些日子沒有回過娘家,林老夫人只能是從林松仁口中聽到這些的。林松仁如果真為他想根本不會把這事說出來,畢竟當時顧輕臨可是懷著孕。

可他明明知道林老夫人和他們不對付,還是告訴了林老夫人。林老夫人是個藏不住事的,加上旁人稍微一挑撥,就對著顧輕臨說了出來。

如果顧輕臨不是特別相信他,當時乍然聽到此時怕是會直接受驚動胎氣,甚至更嚴重的會直接流掉孩子的。

從這點可以分析出林松仁不想讓顧輕臨生下這個孩子。但他不能背負這個名頭,只好讓林老夫人和梅氏這些內宅之人背負了。

後來林松仁為了表示自己的氣憤還暈倒了。可是當時林老夫人非要顧輕臨跪著抄寫佛經,那模樣根本就是沖著顧輕臨肚子裏孩子來的。

他在說出要把碰了顧輕臨的人做成人彘,要滅了她家的九族後,事情剛剛僵持起來,林松仁就醒了。

醒來的那麽巧,緩和他和老夫人之間的表面矛盾。林錦文當時就在想,如果林老夫人真敢動顧輕臨,他肯定就不管不顧和林家撕破臉面的。

也就當時他就更加確定林松仁和周安是有聯系的。因為皇孫的事他成了活靶子,周瑞的眼睛只會盯著他,隱藏在背後的周安就更方便布置東西了。

為什麽不是周祥,因為林錦文在皇宮裏試探過周祥。周祥真的只是容易被人當做前鋒,而不是像自己那樣在扮豬吃老虎。

何況周安在還特意三番五次出現在自己面前,以前都沒出現過,突然就出現了。周安懵懂無知,林錦文只能陪他演戲。林錦文本身並不是一個對呆傻之人有看法的人,但按照本性,他得看不上周安,不耐煩他,甚至還要欺負他不知事。

還好,他根本就不願意對著周安太久,不耐煩表現的淋漓皆知。

在懷疑過周安根本不傻後,他細細的研究過周安的一切。周安的母妃齊妃,還有已經沒落低調到幾乎沒人註意的鎮國公府。

鎮國公府再怎麽低調,那裏也住著曾經掌握兵權的人。

林錦文自打懷疑了周安後,對一切都更加小心了。周安這種人你稍微不慎就會被他抓住把柄的。獸房之亂周安借機出去入了皇帝眼的周容,他覺得周安肯定還有別的動作。

在又一次針對周瑞的事情出現後,林錦文得知此事和溫時奕扯上了關系,就知道裏面肯定有內情。溫時奕的折子有沒有被攔截,只有溫時奕自己知道。

所以在芳美人的事情上,不管裏面發生了什麽,林錦文就一個觀點,溫家到底有多蠢,非要耗時耗力弄出個這麽被容易查到的芳美人。如果真想在皇帝身邊安插人,弄一個沒有家世的豈不是更容易?

在蕭如歸奉命去調查溫時奕折子事件時,卻遭受了人的伏擊,除了溫家派去的人之外,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有人想攪動裏面的水,故意借蕭如歸的口,讓皇帝對周瑞更加失望。

蕭如歸也的確如他們所想,回京時才會在皇帝面前說那些刺客太過平凡。蕭如歸一直認為是周瑞和溫家動的手,他想幫周康才有了那番話。

然後林錦文把話給他在皇帝面前截斷了,以免蕭如歸被皇帝訓斥。

而後的事眾所周知,皇帝雖然明面上維護了周瑞,心裏對他根本是一點期望都沒有了。三皇子周祥則因為淑妃的牽連,在宮內更艱難。

至此皇宮裏只剩下周康,還有暗地裏的周安。

當然,也有可能這些都是林錦文的猜測,周安也許是真的傻,也許他真的不是皇帝私生子,可是林錦文不在乎。

他本來也就沒有打算擁立周康,他至始至終的目的就是好好活著。

從他是私生子流言傳出來,他就別無選擇。

“你為什麽會從那時開始懷疑我?”周安是真的很想知道,他自認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把所有人都利用上了,他藏在暗處看周瑞笑,還等著看他哭。

因為只要有周瑞和安昭儀這把柄,周康必然是登不上那個位置的,他甚至還想好了所有的退路,他做過的所有一切事都會扔到林錦文頭上。

他計劃的那麽好,推動的事情那麽順利,結果他弄出來的這一切竟然敗給了林錦文。和林家定親根本不會讓人起意,林錦文到底憑借什麽懷疑他的。

林錦文當然不會告訴他,是憑借一本書的開篇林家除了林文眷都死絕了。現在想想林文眷能活著逃出去,說不定這二皇子還是在裏面出了力的。

從二皇子對林松仁這麽重用來看,他大概也沒想到林松仁把林錦文給抽死,自家竟然面臨著滅門之災。

如果真是周安救下了林文眷,他這麽做可不一定是為了成全彼此的君臣之情,說不定是為了在某些時候給皇帝一個痛擊。

想到這裏,林錦文擡眸朝周安笑了下語調輕快甚至是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你那麽聰明,那自己就好好猜猜唄。”

周安的臉色扭曲了下,不過他很快就恢覆了鎮定。

他淡淡道:“那好,我換一個問題。我做這一切的依據是因為我知道大哥和安昭儀的私事,這是個把柄我和母妃盯了許久才盯到的。我心裏清楚父皇知道這事後,大哥和周康肯定是沒辦法成為太子。可你也是依據這些的,那你又是怎麽知道周康身世有問題的呢?這件事應該沒有任何人知道才是。”

林錦文聽罷這話,再次微笑:“你猜啊。”

周安:“……”

按照林錦文的想法,此時周安心裏應該有無數草泥馬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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